■蔡同偉

曾經多少次

要把母親接到城里

她總以各種理由回絕

始終與老家不離不棄

我了解母親的心思

她是不想麻煩兒女

只要小輩過得安逸

寧愿苦累自己

畢竟年歲大了

手腳不再那么麻利

可她依然閑不住

辛勤把生活打理

枯瘦的雙手

攥著瑣碎的活計

蹣跚的腳步

踩碎孤獨的日子

時常坐在燈下

用祖傳的手藝

為孫兒剪裁出

一幅幅紅紅歡喜

稀罕的土特產

從來舍不得吃

總是細心珍藏

渴盼兒女的歸期

太多的苦累

蠶食她老化的體質

太多的牽掛

結成她不了的心事

她用濃濃的情

為家人釀出甜蜜

她用質樸的愛

把一種美德詮釋

她弱小的身軀

在我的心中頂天立地

父親的旱煙袋

父親吸煙的歷史

超過了我的年齡

父親用過多少旱煙袋

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旱煙袋是他的隨身之物

他對旱煙袋情有獨鐘

旱煙袋賜予他可口的精神食糧

讓他感覺飄飄如入仙境

茶余飯后 田頭小憩

父親要做的頭等事情

就是掏出旱煙袋

點燃“叭嗒”“滋啦”的響聲

煙霧深入他的心肺

興奮著他的神經

煙勁兒驅除他的疲勞

愜意著他的心境

煙圈兒繚繞他的思路

在時空裊裊升騰

父親就這樣自在地吞云吐霧

逍遙著亦苦亦甜的人生

吞進生活的歡樂 煩憂

吐出日子的打算 憧憬

常常 一個如意的“小九九”

會在一袋煙工夫誕生……

父親從旱煙袋里

吸取著一種精神享受

也染上了氣管炎癥

他一聲一聲沉重的咳嗽

把我的心刺痛……

父親的腳板

粗糙寬大的腳板

一年到頭不停閑

沾滿褐色的泥土

冒出難聞的臭汗

踩碎堅硬的坎垃

踩平坎坷的路面

走過歲月的滄桑

走向一生的期盼

踏破日子的暗淡

堅實的足跡如印章

覆蓋在我的心坎……

農事

繁多的農事

堆在農歷上

鄉親一一抓起

用汗水奉養

產出一茬茬

希望和理想

年復一年

日久天長

農事的份量

壓彎鄉親脊梁

糧囤

古典的造型

宛若豐滿的乳房

聳立大地胸脯

散發五谷的馨香

純樸的光芒

折射一種意象

輝映著鄉親的喜悅

撫摸出鄉村的安詳

故鄉的往事

記憶深處

故鄉那些鮮活的往事

如蹦蹦跳跳的野兔

在鋪滿鄉情的草地

尋覓曾經的風物

竟然迷迷糊糊

找不到回家的路